第十八章·梦醒时分
引在前面：既然上帝的力量正来源于他的孤独，好吧，那就让我的孤独也成为我的力量！（萧伯纳）
小夜用腰间的软布细心地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，她的动作很慢，就如同在抚摸着自己的伤口一般。将软布厌恶地扔在一旁，小夜戏谑地看着苏燃。倒地的苏燃挣扎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，嘴中伴着鲜血漏风地呼出些杂音，将蓝色的药液倒在不断喷出血液的伤口之上。“咯咯咯。”，冷笑几声，小夜一脚踩住苏燃的手掌，慢慢碾碎药瓶，愉悦地注视着碎片深深扎入苏燃的掌心，随后脚尖突然侧踹，将苏燃踢下了台阶。
几声沉闷的碰撞声后，苏燃滚落到了地板上，石阶上浸满了鲜血，顺着边沿一滴滴汇在一处。此时的苏燃仰面向上，血液堵在咽喉，一口气呼上来便是咕噜直响。
奄奄一息的苏燃早已没有原先的刚硬。黑发凌乱的散开，胸前身后浸满了鲜血，微微睁开的双眼也毫无精神，与之前判若两人。他的双唇不断翕动，割破的喉管发出呼呼的声音，很快便没了气息。
“多谢小夜姑娘今晚相助，秋水感激不尽。”，见到小夜对苏燃狠辣地痛下杀手，秋水心中也是一阵惊惧，只是碍于不好对这二人之间的恩怨横加置喙，只好拱手相谢。
“帮助你们？”，小夜幽深的目光低垂，，唇角左右翘起，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，秋水看不见发际阴影下她的眼神，但心中的不安惊涛骇浪般响起。
“想要帮助你们的人，刚刚死在你们身旁，啊哈哈哈哈哈！”，放肆地大笑着，小夜闪身跳出洞口，扳动花瓶，瞬间将洞口合拢，石阶顺次上升，重新变回一堵高墙，挡在洞口之下。
绿色的光箭猛然射向石墙，碎屑飞溅，却露出了赤红色的内壁。一拳打在炸出的浅坑上，秋水恨恨地说：“该死，我的兵器没办法将这昆仑赤铜切开。”。
刚刚醒转过来的凌萱被面前四溅的血迹吓得不轻，定了定神才看清不远处的尸体竟是苏燃。在轻梦的搀扶下，凌萱勉强站起身来，问道：“师姐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。
“我们被那个侍女利用了，苏燃被她一刀割喉，当时就不治身亡了。”，秋水皱起秀眉，“但是苏燃正如我们所想，他的隐藏身份便是这不夜散背后的铁面，只是这侍女最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？她说苏燃才是想要帮助我们的人。”。
“四面恐怕都是用昆仑赤铜建造的墙壁，想要从这里离开只怕要耗费些时间了。”。
“等等，秋水师姐，轻梦你过来一下。”，凌萱将轻梦一把圈进怀中，低头耳语了一阵，见到轻梦恍然大悟之后，凌萱取出小鼎，将其猛然砸向石墙，鼎身迎风见长，转眼便涨大至丈余高。“轰”的巨响过后，墙上遍布蛛网般的裂纹，大小不一的块块石皮纷纷剥落，露出一大片昆仑赤铜。
凌萱和轻梦二人将手掌贴在赤铜上，闭目暝神，灰白色自两人的手心缓缓蔓延开来，很快变为灰白色的昆仑赤铜便约有木盆般大小。轻梦只觉锐金之气在经脉内四处流窜，逐渐融入骨骼之中，盈盈玉骨外放金光，眼见吸收的锐金之气趋于饱和，轻梦缓缓收功，坐在地上尝试融合着剩余的锐金之气。“喝啊！”，过了片刻，凌萱也收回微微发红的掌心，开始调理体内的锐金之气，金系天府的她先将锐金之气储存在天府之中，清空经脉之后，她再次将手贴上红砖。
眼见被侵蚀过的昆仑赤铜约有一人高时，青铜圆鼎再次撞向墙壁，将灰白色的铜块尽数破碎，一堆黄褐色的泥土顺着破洞滑落进地下室。
“让开，凌萱。”，纤纤素手将弓弦拉成满月，一支流光溢彩的箭矢不断垂下华彩的光带，搭在弓腰上四溢着锋锐的气息。
凌萱连忙退至一旁，将轻梦也带到了远处。射出的箭矢瞬间摧枯拉朽般压断了沿路的桌椅木板，旋转着形成一道绿色光幕，将地下破开一个空洞，秋水并起两指，将箭矢向上引去。一声爆响过后，苍白的月色落在箭矢开出的通道侧壁上。将飞回的箭矢握在手中，秋水回头说道：“轻梦，把师傅给你的玉牌交给我，我们走！”。
苏燃的眼睑没有完全合拢，微微露出一条缝隙，僵硬的神情也不显得狰狞，只是脸颊一侧塌陷下去，似乎是撞碎了颧骨，原本刚硬的面孔变得分外滑稽，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得可怕，衬得脸上几处蹭破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更是醒目。很难想象就是如此狼狈的人创立了褚城庞大的黑色帝国，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戏台上的丑角而非枭雄。
秋水和轻梦先后离开了地下室，凌萱的目光在苏燃的尸首上停留了片刻，她的思绪百转千回，一瞬的时光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，或许苏燃会起身擦擦脖子上的血迹，大笑着说出自己的诡计，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幕后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死了，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苏燃的死会是如此简单，没有曲折，一刀下去就不会再有动静。
咬咬牙，凌萱将苏燃的上身抬起来，倚靠在墙壁上，“我不知道你为何没有杀我，但你一定不会是坏人，我不会让你就埋骨于此。”，在衣裙上擦干沾满粘稠血液的双手，凌萱腾身飞出了通道。
刚刚走出门外，凌萱便看见一名红袍人正在口中念念有词，碧绿的池水正升上天空，一切都充满着阴谋的气息。‘这种感觉，莫非他是想借助阵法提升不夜散的药力，同时散布到全城？’。
地下寂寥无声，黑暗中苏燃睁开了眼睛，微弱地喘息着，左手颤抖着拔去右手掌间的碎瓷片，他压低着声音咳嗽，每一次都牵动着喉咙处的剧痛。手臂撑住身体，苏燃慢慢移向那幅画卷。
“你错了，……我是一个恶棍，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。”，一滴滴泪水从这个昔日铁汉的脸上流下来，化开些许血灰混合的污迹。燒尽灯油后的灯火慢慢摇曳，最终完全熄灭，黑暗中他挪向画卷的背影是如此的渺小。失血过多，他的意识就像半梦半醒一般混沌，苏燃的思绪乱飘，他强迫着自己只想着再接近画卷一点，但那个记忆中雪夜的刺骨冷意重新包裹住了他，他以为这种感觉只会有一次，但他错了。他又一次选择在最黑暗、最孤独的时刻开始了旅程，最后一段短暂却远似天边的旅程，因为正如那个雪夜一般，他此时心扉痛彻，别无选择。
‘最终还是只有我一个人……’
在这个世界上，有的生命来到，有的生命离开，有的生命来到了转折点，但总有个位置留给你，留给你去孤独地思考一会儿。
预告：第二十章是苏燃的回忆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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